要是在两天前，这笔款在他里倒还相当可观，可是现在，见识过白手发财的捷便门路，只觉得它微不足了。因此，吃罢饭他立刻去到赛场，烈兴奋地狂赌了一阵，居

又急急赶到火车站，探明了火车开行的时间，另外——我行动果决，连自己也有些惊讶——我还办了几桩别的事，赴了一两约会。然后，我没有其他该作的事了，只等着将命运扔给我的那个人送上火车，完成援救他的心愿。

失了，象一辆车，费尽艰辛爬上山坡，到达了山便轻捷如飞地急驰而下，她现在就这么如释重负地往下叙说着：

“我邀请他到一家小餐馆去午餐；这位陌生的年轻人在餐馆里将他自己悲剧的冒险生活讲给我听了。当初我在绿呢赌台上一见到他那双瑟缩颤栗的手，就曾经有过一个揣想，他的叙述完全证实我揣测得不错。他生于一个奥国籍波兰贵族家，一直在维也纳求学，准备将来外界服务。一个月前，他参加了初考，成绩非常优异。为了庆祝这场胜利，他的一位在参谋当级军官的叔父（他在维也纳时寄居在叔父家里）想要对他表示奖励，带着他乘坐一辆大车，一同去到市郊游乐区赛场观光了一次。叔父赌运亨通，接连赢了三回。

“不过，实际上倒还不是我所想的那么困难，到了约定的时间，我刚来到赌馆门前，就见一个年轻的人，从一张长凳上一跃而起，急急向我走来。他那喜望外的神情，他的每一个胜过语言的动作，都表现得十分自然、十分稚气、十分天真：他简直是飞奔而来，里快乐的，透着谢的光芒，同时显得非靠诚敬，然而，一看到我与他相反，在他面前很是局促，他立刻谦卑地低下来。在一般人上，谢的心意原是很难看的，而且，越是心怀谢往往越是找不到表达的方式，总是怅惘惶沉默不语，总是到羞愧，常常假充拗掩饰着真实的心情。可是这儿这个人，仿佛上帝要在他上显示自己是神秘莫测的雕刻家，一举一动无不宣情，表现得意义丰富、极其妙、极有雕塑意味，竟连表达谢的姿态也是辉煌无比，似有满腔炽情从内涌迸散发，光耀照人。他弯下腰来吻我的手，恭顺地低下了廓清秀的孩式的，非常虔敬地俯垂了一分钟，可是只接到我的手指，然后，他先退回一步，接着向我问好，极为动人地凝望着我，他的话字字说得庄重得，我最后的一局促不安也消失无踪了。四周景全象着了法，霎时之间光灿鲜明，镜一般地映衬我当时的开朗心情：昨晚还是怒涛汹涌的大海，这时万分平静异常清澄，微波漾的面下粒粒圆石闪闪发光，向我们炫着光辉；罪恶渊薮的赌馆在净如缎面的天空下黝亮洁；昨晚一阵狂雨得我们避檐下的那座茶亭，现在门窗尽启变成了一间鲜店：摆满了白的、红的、绿的和各彩的大小，卖的是一位衣衫丽得象着了火似的年轻姑娘。

“真的，现在再去跟他见面，那是需要勇气的。昨天的一切全在黑夜之中，是在猛旋的涡里发生的，就象一湍冲下两块岩石，骤然撞击在一了，我们本是对面不相识的，我决不相信，那个陌生人再见到我还会认我来。昨天——那是一场意外、一阵迷醉，是两个脑昏的人一时，可是今天，却非要向他自己的真面不可了，因为现在是在残酷无情的白天里，我是一个无法藏隐的凡人，只能这样前去见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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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就这样，我急急忙忙赶回自己所住的旅馆，大街上晨光灿烂，隔夜的风暴扫净了整个天空，我也象是心受了洗涤，悲情愁绪了无踪影。因为，您不要忘了，我先前对您说过：自从丈夫去世，我早已将自己的生命看得无足轻重了。我的孩们不需要我，我自己也无从排遣余生，活着而没有什么固定的目的，整个生命自然毫无意义。现在居然竟想不到，第一次有桩任务落到我的上：我挽救了一个人，我用尽全力将他从毁灭的路上拉回来了。只需要再克服一小小的困难，这个任务就一定能全完成。就这样，当我跑回自己的旅馆，看门的发现我清晨九才转回来，用诧异的打量着我，我却全不在意——对于昨天的事，我心上不再受到羞愧和懊丧的压抑了，只觉得突然神振奋，乐生之愿重又复活，意外地有了一个此生不虚的新鲜觉，使得我全脉血充盈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，我匆匆换装，不自觉地（后来我才注意到）除掉上的丧服，改穿了一件较为鲜艳的外衣。我上银行里去取了钱。

于是，他们拿着一大叠白手赚来的钞票，到一家豪华餐馆去吃喝了一通。第二天，这位新的外家收到父亲汇来的一笔钱，数目超过了他平时的月费，也为的是奖励他的考试胜利。